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曲名感意(1/ 2)
不错,候在袁府外马车上的人正是姚暮染,她是特意在此等他下朝的。
姚暮染见他迎上来作礼,按捺心绪,语气平和道:“袁大人无需多礼。本宫的确是到清尘寺了,但好不容易出宫了,总要去绿阑的坟冢上瞧瞧才是,所以昨晚特地偷偷回城了,不知袁大人是否愿意陪同本宫去看看绿阑?”
袁墨华垂眸暗思片刻,道:“好,那便借用娘娘的马车了。”说罢,他绕到前边上车来了。车轮滚起,两人在车厢中相对而坐,一时无言,气氛压抑。
良久,袁墨华终于先说话了:“娘娘这是大清早的就饮了酒吗?好大的酒味。并且,娘娘的裙角都破了,这是在哪儿摔了吗?可伤到了哪儿?”
姚暮染一听,才拉起裙摆去看,果然,那里已经少了一块,真是不雅啊!她放下裙角,淡淡道:“我没事,宿醉未醒罢了,这般失态让袁大人见笑了。”
袁墨华深深看她,又问道:“娘娘的两个随从呢?娘娘孤身一人出来走动也不怕危险吗?”
姚暮染道:“他们两个也饮多了,我叫不醒,又不敢多在城中逗留,所以独自出行,瞧过绿阑后再尽快回寺。”
袁墨华若有所思:“原来如此。”
绿阑的坟地还在京郊的清宁山下,路程倒是挺远。马车摇摇晃晃,摇得姚暮染目眩神迷,起初还强撑着眼皮,后来,竟是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片浑浑噩噩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道近在咫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娘娘,醒醒,到了。”
“娘娘,醒醒。”
姚暮染终于从那片浑噩中浮了上来,迷迷糊糊半睁了美眸,却赫然发现,袁墨华白皙俊逸的脸就在咫尺,而自己竟然被他圈在臂弯里,靠着他的肩。
一瞬间,姚暮染恼恨至极!猛地推开他,伸手就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:“放肆!!”
袁墨华的俊脸上迅速浮现了几个指印,他愣了愣,旋即垂眸:“娘娘息怒,微臣并非有意冒犯,而是娘娘睡着后险些从座位上栽下来,微臣便稳着娘娘罢了。”
姚暮染美眸喷火,冷声道:“不用!”说罢,起身拿起一提竹篮步下了马车。
袁墨华用手背轻抚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脸颊,唇角勾起一抹苦笑,随后下了车。
车夫留在原地看着马车,两人便一前一后在林中小道上步行。
走了不一会儿,袁墨华提醒:“娘娘,到了。”
姚暮染顺着一看,便在路边林中看到了一处坟冢,坟冢前立着一块石碑,姚暮染一眼就看到了绿阑的名字。
一颗心陡然揪在了一起,绿阑躺在棺中的情景赫然浮上脑海,她走的那样快,那样惨,除了香卉口中一个惊心的真相和眼前冰冷的石碑,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……
姚暮染无言走入林中,在石碑前驻足,怔怔看了许久,蓦然落下两行泪,声音微颤道:“绿阑,姐姐来看你了。”
头顶不知名的枭鸟尖啸着掠过,除此之外,毫无回应。
姚暮染就地而坐,自竹篮里取出香支纸钱,一一点上,在烟火冉冉中又取出酒水肉食果子,一样一样慢条斯理祭给绿阑。
身后蓦地响起一道笛音,音色低沉哀婉,似无力悲呜,又暗含灼灼倾诉。
姚暮染转身望去,只见幽深碧林里,袁墨华立于簌簌万叶中,长指捏玉笛,徐徐吹奏。他长发娆娆,衣摆飘飘,即便身着暗蓝朝服,也难掩他玉树风姿,清举气质。
姚暮染定定瞧着他,恍然想起了曾经的凤都城一遇。她醉后误砸了他的窗户,谁知他也不吃素,抱起她就要回房非礼,真是桀骜不逊啊?那么活该被她咬,被福全砸晕!后来,京中再遇,他一副赖皮模样向她索赔,她才知他就是凤都城遇见的那个男子,更是德妃的胞弟,并且还与她有了关联,娶了她的绿阑。而今想来,绿阑的今日又何尝不是她当日之错?那时,她一心沉浸在自己被休的闹剧里,对待此事潦草至极,只问了绿阑的意愿,却从未深想,这位袁墨华这般突兀要娶绿阑,到底是为了什么,又存了几分真心呢?错错错啊!如果当初她能深究此事,多问几句,或许今时今日,绿阑依旧还在她的身边。
再后来,她归来时,已不知什么是什么时候起,那狂放无拘的公子哥已经沉淀成了如今的性子,敛去了豪放无拘,变得沉稳如谜。只是,又是什么让他变了呢?是德妃之死吗?还是岁月本就磨人?
笛音还在耳边萦绕,悲咽低回,提醒着她,世事多悲,少有如愿。她盯着他的身影,听着他的笛音,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冰冷笑意,心中暗想,如此男子,以貌惑人,以绝世笛音惊艳世人,只是,谁又能看到暗地里他的不堪呢?
一曲毕,袁墨华收了玉笛慢慢走近,停在石碑前,道:“方才一曲,叫做‘感意’,是我专为了绿阑而作,今日,总算是吹给她听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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